推迟G7峰会欲谈中国 特朗普拉拢盟友料失败告终(组图)
在德国总统默克尔(Angela Merkel)拒绝同意6月到华盛顿出席七大工业国集团(G7)峰会后,作为轮值主席国领袖的特朗普周六(5月30日)表示愿意将峰会推迟至9月举行,却称G7“不能正确代表世界正在发现的事情”、“是一个非常过时的国家组织”,声言要邀请韩国、澳大利亚、印度和俄罗斯与会。
对此,白宫战略传播主任法拉(Alyssa Farah)就明言,这些的安排要是将传统的美国盟友聚首一堂去讨论应付中国的方法。很明显,特朗普除了想藉G7峰会各国领袖聚首华盛顿的场面去营造“疫后歌舞升平”的宣传外,他更想联结“围堵中国”的同盟阵线。
制华心切的特朗普
特朗普周五(5月29日)发表“对华行动”的讲话,针对中美学术交流、在美上市中国企业、香港特殊待遇等议题,提出了一系列的对抗性政策。这一场讲话,原本理该是美国政治的重头戏,是特朗普应对本年大选“中国牌”的重要一幕。岂料美国明尼苏达州黑人被警方杀害的事件,引爆全国性示威与骚乱,加上特朗普网上言论惹起与Twitter的争议,使这一张“中国牌”一时而间变得无人关心。
明尼苏达州黑人男子佛洛伊德(George Floyd)被警员膝头压颈后亡的事件,引爆美国全国示威骚乱,使美国种族问题再度成为全国最受关注的议题。(美联社)
不过,这些美国国内政治新闻是偶发事件,而中美冲突却是历久常新的牌局。加上在疫情肆虐美国之后,中国就成了最佳的代罪羔羊,特朗普若能将这一张牌打得漂亮,相较于民主党对中国较为温和的形象,绝对有助其选情。因此,头条地位一时被夺走的对华攻势,不日定将卷土重来。
美国终究需要盟友
要将中国牌打得漂亮,盟友的支持绝对少不了。在美国国内民情而言,虽然美国民众对华有负面评价的比例高达66%,是十多年来的高位,而且有73%美国应该中国应为美国疫情死难者负上一定程度的责任,可是如果全世界只有特朗普政府坚持与中国对抗的话,这张中国牌就很容易被看成特朗普单纯的竞选公关,而非出于“普世价值”、疫情追责的公义考量。一张没有道德感召支持的中国牌,其功效当然大大减低。
在国际较量的层面而言,盟友更是关键,因为美国根本不可能独力有效压制中国。在华为5G技术的层面,如果欧洲各国不配合美国禁止华为进入,华为将仍有大片已发展国家市场可攻占。在芯片技术层面,即使美国能够禁止台积电向华为甚至其他中国企业出售芯片,诸如韩国等同样拥有高端技术企业的国家也可为中国打开缺口。
特朗普周五在白宫发表简短对华政策讲话,话毕并无回答记者问题。(美联社)
在学术与技术交流的层面,即使美国能与中国学生、学者、专家断绝往来,在全世界继续保持与中国往来的情况下,美国也只能被反迫恢复交流——例如在去年实体清单措施公布后,美国企业极力避免与华为交流,缺席甚多有关网络标准的技术性会议,使华为在5G网络标准设定的重要性比此前更大,因此有传美国当局就正在研究放宽有关限制。
在金融市场的层面,特朗普自己就曾表示,如果美国规定中国必须遵守美国的会计准则的话,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企业就可能会搬到香港或伦敦。
受了此种对盟友协助的需求驱使,即使默克尔摆明不给自己面子,特朗普也罕有地大方接受,将峰会押后数月,从容安排。这数个月时间,也许会成为特朗普重建盟友关系的“蜜月期”。
G7盟友关系不稳
然而,除了特朗普有可能控制不了自己目中无人的习性外,即使他能够控制好自己,经历过特朗普政府的孤立主义、单边主义,以至特朗普个人对他国领袖毫不留面子的言谈之后,这些国家似乎不太可能会愿意回到美国怀抱。
我们可先从G7内部盘点各国或其领袖与特朗普的关系。
首先,与美国几乎是连体婴的加拿大,其总理杜鲁多(Justin Trudeau)在2018年6月的加拿大G7峰会后,就被特朗普毫不留情的批为“非常不诚实与软弱”。到了2019年12月的北约峰会,杜鲁多更被拍得与英国首相约翰逊(Boris Johnson)、法国总统马克龙(Emmanuel Macron)等人“围炉耻笑”特朗普。
虽然如此,加拿大近四分之三的出口也是出口到美国,加上因孟晚舟事件与中方关系紧张,如果特朗普坚持加拿大归边,加拿大很大可能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顺应。
其次,在大西洋彼岸的英国向来是美国英语圈中的特殊关系盟友。不过,与特朗普私人关系紧密的约翰逊,本年初却曾决定不顾美国反对向华为开放非核心通讯设备的市场。虽然,目前约翰逊在保守党内右翼的压力之下,预计将收回成命并全面禁止华为进入市场,不过目前英美正在进行贸易谈判,而英国则以英美、英欧的两线贸易谈判作对冲,加上约翰逊朝令夕改的风格,这个特殊关系盟友最终会否归队,也是未知之数。
在太平洋另一边的日本,其首相安倍晋三亦与特朗普私交甚焉,他日前更声言美国是日本唯一的盟友。同时,美国去年也与日本达成了规模不大的贸易协议,双方的冲突面甚少。然而,要近年积极与华改善关系的安倍贸然在短期内采取对华对抗性政策,在日本疫前经济早已在收缩的背景下,其可能行与可行性也不大。
日方担心,如果安倍如期出席6月的华盛顿G7峰会,回国后可能要隔离14天。(美联社)
欧洲国家是最大难关
G7中的另外三个欧洲国家,更是特朗普最难以拉拢抗华的“盟友”。首先,意大利已是“一带一路”倡议在欧盟内的唯一签署国;在疫情之中,有民调甚至显示意大利人视中国为最友好的国家。即使特朗普难得地与意大利总理孔特(Giuseppe Conte)毫无个人冲突,而且多次碰面也关系甚佳,可是要意大利放弃中意友好关系带来的利益,实在难以想像。
其次,法国总统马克龙(Emmanuel Macron)与特朗普的关系时起时落,目前只能算是纯粹只看利害的盟友。在马克龙上台之初,他以巴士底日的阅兵博得特朗普欢心,以为自己是美欧关系的欧方代表。可是,两人却因美国退出《巴黎气候协议》、北约军费、法国数码税,以至国家主义与多边主义等意识形态问题而多有冲突。加上马克龙的“欧洲本位主义”,本来就是要欧洲独立自强于美国之外,即使法国对中国在贸易、投资和疫情处理上颇有微言,马克龙也很难会与美国建立持久的抗华同盟关系。
最后,德国更是美国拉拢G7针对中国的最大阻碍。根据一位匿名美国高层官员向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爆料,默克尔拒绝亲身出席G7峰会前,曾与特朗普通话,两人讨论北约、俄德之间的北溪二(Nord Stream 2)天然气管道,以及对华关系等问题,期间发生重大争议。对此,Politico表示两国官方都没有回应。
特朗普上台以来,其对欧政策的一大部份也是冲着德国而来。25%的进口汽车关税威胁、北约军费开支不足等等,最受影响的就是德国。特朗普本人更曾在2018年的北约峰会上,在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Jens Stoltenberg)面前突然大骂德国,为接下来的德美关系定下基调。其后,美国对于北溪二的制裁,更让德国敢怒不敢言。
目前,根据德国科尔伯基金会(Körber Foundation)5月18日公布的一项民调,只有37%受访者认为美国是德国最重要的伙伴,只比中国高1%;而且自疫情以来,有73%受访者对美国印象变差,而对中国印象改观的则有36%。在7月起将接任轮值欧洲理事会主席国的德国总理默克尔,在“香港版国安法”争议浮上台面后,就表明欧盟有“重大战略利益”要维持对华关系。
在“已过时”的G7盟友之间,美国尚未能维系统一的对华战线。要将饱受美国制裁的俄罗斯、被特朗普连番要求增加美国驻军开支的韩国等国加入战线,更可谓是缘木求鱼。
如果时间回到2016年,心中有开打中美贸易战意愿的特朗普能在当时就想及这个围堵中国联合阵线的需要,他也许尚有逐步联结起这些国家的一丝希望。然而,经过特朗普近四年四面开弓的外交政策,称这些欧、美、东亚国家为“美国盟友”时也几乎要在为“盟友”二字加上引号。此时美国再推制华联合阵线,可说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