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扔掉的旧衣服去哪了？非洲出现“成都七中”校服（图）

《彭博视角》(Bloomberg View)栏目有两位密切关注服装行业的专栏作家。一位是驻吉隆坡的亚当·明特(Adam Minter)，他正在写一本关于二手商品，包括二手服装全球贸易的书。另一位是驻洛杉矶的弗吉尼娅·波斯特雷尔(Virginia Postrel)，她也在写一本书——一本关于纺织业、科技和贸易的书。于是，我们问他们是否愿意讨论一下对今后几年全球趋势的展望。以下是他们的看法。

亚当·明特

几年前我参观过一家中国工厂，工厂里有好几百名工人起早贪黑地用砂纸和剃刀为一个美国服饰品牌生产做旧牛仔裤。如你所说，李维斯(Levi Strauss)现在生产做旧牛仔裤时正以激光工艺和自动化取代这种手工劳动。

如果自动化势必让大规模生产转移到高工资国家，那么，发展中国家未来几十年将在纺织和服装行业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亚当·明特(Adam Minter)

弗吉尼娅·波斯特雷尔

纺织和服装生产已不再能为穷国提供实现工业化的稳妥之途。这是造成经济学家达尼·罗德里克(Dani Rodrik)所担心的“过早去工业化”的一大原因。罗德里克将“过早去工业化”描述为“许多(即使不是)多数发展中国家”，尤其是拉美和非洲国家“在未充分经历工业化的进程就变成服务型经济体”。

弗吉尼娅·波斯特雷尔(Virginia Postrel)

亚当·明特

时尚业注定要像工业革命之前那样成为一个超级本地化的行业吗？

弗吉尼娅·波斯特雷尔

从短期来看，不管什么地方的服装生产商都面临一项较大的挑战，这就是发达国家的人，特别是美国人似乎正对购买新衣服丧失兴趣。

你在写关于二手服装贸易的书，有没有在研究中发现这种现象？

亚当·明特

不见得。在发展中国家，新兴市场消费者买的衣服比以往更多了——特别是二手服装。但是，这种需求的产生不仅仅是因为二手服装价格低廉。质量才是关键。过去两年我对加纳做过研究，加纳的进口二手服装通常比新衣服更贵。如果你在加纳的二手服装市场转转，就会发现几乎没有什么快时尚品牌。二手服装出口商会寻找耐穿的二手服饰，他们会尽量不让低品质快时尚服饰进集装箱。

非洲的二手服装市场

弗吉尼娅·波斯特雷尔

看来“服装业已死”是一种第一世界现象，而且很可能是北美现象。除了衣橱塞满带来的纯粹的腻烦和我们宁可花钱享受美食或旅行之外，我猜对休闲服饰的偏重也让新衣服变得索然无味。新衣服不再能提供某种让人焕然一新或特别的东西。

亚当·明特

快时尚服饰买回家洗一两次就散架这种话，美国消费者只是嘴上说说，转头又会去H&M买更多衣服。对新兴市场消费者来说，快时尚服饰耐久性的不足会影响他们的购买决定。服装生产商可能有望加速开辟一个规模巨大的市场。

弗吉尼娅·波斯特雷尔

设备成本在下降，最终有可能为新兴经济体的二手服装行业带来挑战，尤其是在孟加拉和中国等地成名生产商寻找距本国更近的市场的情况下。它还有可能为富裕国家消费者提供值得穿着更长时间的服装，从而减少二手服装供应。

亚当·明特

从二手市场的角度来看，中国的问题至关重要。中国上世纪90年代停止进口二手服装，部分原因是为了鼓励国内市场消费已经生产出来的大量供出口产品。这项禁令是否真有成效尚有争议（我认为关键因素在于收入的上升），但不容争辩的是，中国目前消费的新衣数量可观。到2020年，中国将超越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的服装市场——这些服装中有很大一部分将是快时尚。近期一项统计显示，2000年到2015年，中国人服装穿着次数减少了70%。

中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二手服装出口国之一。在非洲，常常可以看到印有中国汉字的T恤衫堆放在二手服装市场上。中国厂商生产的内销产品往往比出口产品质量差。

在非洲，印有汉字的衣服，售价比普通的衣服还高

弗吉尼娅·波斯特雷尔

中国的优势更多在于先进的设备和专业技术而不是低工资。当然，中国还拥有巨大的国内市场和整个地区的潜在消费者，提高自动化程度带来的快速周转优势具有重大意义。

亚当·明特

但中国产服装的废弃规模也在逐渐增加，在国内和国外都是如此。许多国际服装贸易商都不会碰中国服装。

我认为建立在线跨境贸易能够在高端市场减少这种废弃。高品质服装能够进行交易，供多名使用者使用。但这仅占整体市场的一小部分。

弗吉尼娅·波斯特雷尔

这也许会牵涉到使本土审美与国际市场统一的问题——生产出能在发达国家卖出更高价格、同时在本土市场仍有吸引力的优质服装。加州休闲风可以糅合一些非洲运动风。

亚当·明特

那些没有品牌、低质量商品的前景是一个大问题。近年来，人们投入大量金钱和精力来开发能够将旧纺织品转化为新的优质纤维的技术。如果这种技术能够上规模，就能在降低服装成本的同时减少愧疚和浪费。从技术角度来说，我对二手服装和新衣的未来持乐观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