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偷飞机者同事：他生前没能拿到每小时15美元最低工资，有点挫败

这是一个让人费解又悲伤的故事。

美国当地时间8月10日晚，西雅图塔科马机场，29岁的地平线航空公司地勤理查德·罗素偷偷驾驶一架76座的飞机飞向天空。约一个小时后，飞机坠毁于普吉特海湾（Puget Sound）。

一个看起来正常的机场工作人员，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是个“破碎的人”，做出了这种震惊世界的举动，对此，网友反应不一。

航空专家和调查者称，这起偷飞事件意义重大。暴露了“9·11”事件后仍旧充满漏洞的机场安全问题——商业航班看得见的方面确实加强不少，但航空系统里很多幕后部分却不为人所知，对公共安全至关重要的驾驶舱和筛查体系仍然薄弱。

如何能开动飞机仍是谜

作为阿拉斯加航空旗下地平线航空的一名搬运行李的地勤，理查德·罗素到底怎么成功驾驶飞机，仍是个谜。

“并不需要钥匙开动飞机。飞机上很多开关可以直接启动。” 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西北地区办公室负责人黛布拉·艾奎特称，“只要一个人（对飞机）有基本的了解，他们就至少知道怎么启动飞机。”

周六的新闻发布会上，地平线航空首席执行官盖瑞·贝克表示，罗素没有飞行员执照。“商用飞机是个复杂的机器，我不知道他从哪儿获得的那些了解。”

但是，地平线航空公司表示，从监控视频来看，罗素显然对于飞行技术并不精湛，他是使用了拖车将飞机旋转了180度，以使它面对跑道，随后才起飞。不仅如此，在与罗素最初与塔台的对话中，也暴露出了这一事实。

他刚刚驾驶飞机离开地面后，一名空管为了他的人身安全，开始通过电台指导他如何驾驶飞机，但是罗素随即回应：“这都是废话……因为我都不知道这些（指空管发出的指令）都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怎么操作。”但是他坚称，自己不需要太多帮助，“因为此前玩过一些电子游戏”。

事发机场的航空运营主管表示，罗素有机场安全通行证，在擅自开走飞机前，没有任何违反机场安保的举动，因此，才让这样的事故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发生。

根据后来获取的录音显示，在飞机起飞后，控制塔台曾经多次为罗素找寻空地让他降落，以避免伤害地面上的人，并指示他转向飞往一条跑道，但他本人显得很迟疑，担心如果降落，可能会遭遇防空武器的袭击。“我会被囚终身吧？对我这样的人而言是最好安排了。”罗素曾这样自言自语。此后，塔台先后建议罗素降落在空军基地和奥林匹克山，但是，罗素对这两个提议都表示出了迟疑。

罗素：我只是个破碎的人

这起事件让人们注意到了停机坪上那些负责装卸、加油和打扫飞机的人，那些对公共安全至关重要，却收入微薄的工作。

罗素通过了所有的背景调查，因此才能在机场停机坪区域工作。据阿拉斯加航空官员介绍，罗素入职已超过3年半，平日主要负责引领航机起飞、除冰、运送行李等工作。就在偷飞机那天，他还完成了当日的值班。

在通话录音中，他时而平静地交谈，时而打趣自己降落后可能得蹲监狱。当华盛顿和俄勒冈的空中国民警卫队飞机追击，空管试图指挥他安全着陆的时候，他也表现出了慌乱。这个过程中，他也表现出了后悔，向空管员说：“我对此非常抱歉，希望这没有毁掉你的一天。”

他也表示非常感激，把他和其他飞机隔离开。“我很高兴，没有因为我而毁掉所有人的这一天。”他希望拥有空中“宁静的时刻”，遗憾那些风景“消失得太快”。想到自己的家人朋友，他说：“有很多人都很在乎我，我做的一切会让他们失望。”

同样在塔科马机场工作的蒂姆·欧尔从12岁就认识罗素。欧尔称，没能拿到很多机场工作人员都拿到的每小时15美元最低工资，罗素有点挫败，也提过要改行做其他工作。不过，他喜欢这份工作能给他提供旅行的机会，“所以他不是那种应该会偷飞机的人。他是最有趣的那个人，最友善的那个人。”

上周六的新闻发布会上，一位朋友代表罗素家人发表声明，表示对此次事件感到“相当震惊”，也“非常心碎”，并称其一直很善良温柔，是一名“忠诚的丈夫、贴心的儿子和亲密的朋友”。尽管罗素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但是他显然并没有伤害他人的意图。

“我想向所有人道歉。我只是个破碎的人，我想，是有些‘螺丝’松了。在这一刻到来之前，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罗素在驾驶飞机坠毁前称。

FBI将彻查此事

罗素结束了自己一个人的生命，没想伤害任何人。在这起事件的录音和视频在网上传开以后，有诋毁他的，也有赞赏他的，甚至有人称他为“天空之王”，还有很多人在他的社交媒体账号评论区进行哀悼。

但也有网友指出，这是一个本可能让很多人陪葬的行为，千万不能将其美化，甚至“英雄化”。

此前，通常被偷的是私人飞机，而非商业航班用机。2011年，被称为“赤脚神偷”的科尔顿·哈里斯·摩尔因偷小型飞机而被判刑。这个“90后”少年读了飞行手册后就自学成才，学会了开飞机。此外，美墨边境的毒品交易也经常涉及偷盗飞机。

负责此次调查的西雅图FBI表示，将调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将彻查此事，这意味着我们会不惜时间，翻遍这个区域，调查所有应付责任的个人，查清这起事件的方方面面。”

“国内机场飞机被盗飞可能性极小”

这样的事件在中国是否会“复制上演”，我们日常乘坐的民用航空器在起飞前有哪些环节、措施对其进行安保保障？这也成为大家关注的问题。

8月13日，红星新闻记者采访了多名民航相关人士，了解到国内民用航空器的相关保障情况。对此，各相关人士均表示，“在国内机场飞机被盗飞的可能性极小”。因为，每个航班都有对应的飞行计划，只有在飞行计划确认时才能启动飞机，起飞前有层层环节对飞机进行保障。

资深机长陈建国在接受红星新闻采访时说，飞机在起飞前主要有三个环节，飞机在航司接管前由机场负责安保，这个时候飞机一般是“封存”状态，航司接管后会进行相关的航前准备，对航空器进行航前维护、检查以及清洁等项目，这个时候主要是机务人员在负责飞机的管理，机组一般在起飞前一小时进入飞机，进入后交由机组人员负责管理。

同时，记者从资深机场工作人员处了解到，当没有飞行计划，飞机停在停机坪上时，每架飞机会有相关的安保人员进行值守，即便是简单的靠近都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核，必须拥有相关可登机的证件并经过验明后才可以登机。飞机在起飞前，能进入机舱的只有与飞行准备工作密切相关的工作人员。

据资深机长陈建国介绍，能进入驾驶舱的工作人员基本只有机务人员和机组人员，因为机舱控制按钮较多，一般的清洁人员不能进入，或者只能在机组以及机务的监控下进行清洁。另外，陈建国机长告诉记者，在国内，对能接触到飞机且具备这方面能力的相关工作人员的背景调查是非常严格的。

除了对进入飞机的人员严格控制外，记者了解到起飞前仍有部分流程限制着飞机直接起飞。

有着机场签派工作经历的张先生告诉记者，在机场将要运行的飞机一般都连接着廊桥或者舷梯，在廊桥和舷梯没有推出的情况下，飞机无法起飞。同时，飞机在起飞前需要和塔台对接，在空管允许的条件下按照指示滑行和起飞。

据张先生介绍，“在国际上仍有不少机场因为规模较小，塔台并未使用雷达检测，仅用肉眼监管航空器的移动，难免存在疏漏的情况。但是在国内基本都是大机场运行，塔台都采用雷达检测航空器的滑行和移动情况，稍有移动都能立刻检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