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博弈下的病毒溯源 世卫组织赴华能调查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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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在全球范围的流行，威胁到整个人类社会的生存安全，需要各国联手才有望将其控制，未料反而加剧了国际社会已有的矛盾与分歧。首先揭开和扭转本国疫情的中国一直遭受西方指谪，本应在全球疫情中承担重要责任的世界卫生组织（WHO，以下简称“世卫组织”）亦遭受杯葛。

近日，世卫组织在多国政界和舆论压力下，组织人员前往中国调查新冠病毒（SARS-CoV-2）的起源。这既是基于科学防治疫情的必要之举，其实也是该组织对缓解外部压力的一次让步。

对于中国而言，在其国内疫情受到控制之后，通过科学、专业而不是带着阴谋论或政治目的的调查，与中国一直以来的主张并不冲突。世卫组织此行将不仅有助于全球疫情防控，可能还将有助于给中国“正名”，打消外界，尤其是美国方面长期以来的污名化指称。

不过，新冠肺炎疫情的防治虽然本是一个安全、健康方面的普遍性、科学性的问题，现今已然夹杂了太多的政治因素。中国、美国，以及欧盟在世卫组织运作背后的角力似乎若隐若现。寄望世卫组织对中国的调查可能会得出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应该是不现实的。

美国退出欧盟吃重

美国在7月6日宣布正式退出，是对世卫组织的一个沉重打击，也是对人类社会共同防控疫情努力的一个沉重打击。新冠肺炎疫情已经席卷全球，需要所有国家联合防控，也需要大国承担起领导责任，共同致力于消除全球范围内的疫情。只要有一个国家没有脱离疫情，其他国家就将始终面临反弹的风险。

作为拥有最多医疗资源、最强科研水平的全球唯一超级大国美国被寄予厚望，却选择退出，对于全球疫情防控和整体安全显然是不利的。

当然，目前美国国内疫情已经难以收拾，单日新增确诊数字逐渐攀升至6万以上，累计更有340多万人感染。美国的防疫工作受到多个方面的干扰，例如仍未消停的大规模游行示威、政客担心影响总统选举与经济指数、过度追求所谓“自由”而不肯减少公开活动并佩戴口罩。

而美国之所以退出世卫组织，应该不仅仅是因为坚信该组织偏袒中国，致使美国遭受不公平待遇，还有不愿承担对外责任，援助其他国家和民众的原因。美国宣布退出之时，仍然拖欠约2亿美元会费，补交欠费的可能性不大。

当美国毅然决然又一次退群之时，大西洋彼岸的欧盟在世卫组织里的分量正在加重。

德国卫生部长延斯·斯帕恩(Jens Spahn)在推特上发文称，对抗疾病大流行需要更多而不是更少的全球合作，“欧洲国家将启动世卫组织改革”。德国总理默克尔（Angela Merkel）领导的中右翼联盟的外交政策发言人尤尔根·哈特（Jürgen Hardt）说，“作为迄今最大的出资国，美国留下了一个很大的空位。可以预见，中国首先将试图让自己填补这一空位。”“更重要的是，欧盟要发挥其政治影响力，并加强其在世卫组织中的参与，就像在其他国际组织中一样。”

7月10日，由欧盟、法国和西班牙发起，欧盟、加勒比和南美共18个国家召开视频会议，并发表共同声明，称坚决支持联合国，特别是世卫组织，并呼吁进行一次“公正、独立和全面的评估”，总结国际社会应对疫情的经验教训。欧盟里国家是法国、德国、西班牙、意大利、荷兰、葡萄牙、瑞典、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等9个国家。

尤尔根·哈特所预见的中国首先试图填补的“空位”，如今看来已经逐渐被欧盟所填补。他的预见没有实现，他的号召却正在实现。而被他预见将会首先试图填补“空位”的中国，目前的在国际社会的处境其实显得有些尴尬。

美国在退群之前就曾多次指责世卫组织偏袒中国，沦为中国工具，而其退群之举更是以实际行动强化了这种指称。

美国退出世卫组织的做法，推卸了自身的责任，看似将世卫组织的“空位”拱手让给中国，实则以退为进，把中国“将了一军”。由于美国在国际社会掌握着很大话语权，在鼓动退出声势之际也不遗余力攻击中国，相信美方说辞的国家和民众不在少数，难免会对中国有所不满，甚至可能将美国的退出归罪到中国身上。

即使是早前多次认可、表扬中国抗疫举措的“世卫组织”，也有意与中国保持距离，很少再做出公开表扬中国的姿态，甚至可能急于摆脱自身的“亲中”嫌疑，先是公开呼吁中国邀请其前往调查疫情包括病毒起源，此后派遣工作人员与中国方面对接，准备赴华展开调查。

当然，世卫组织作为一个缺少实际权力的国际机构，这些动向背后离不开国际政治的驱动。

小心翼翼的世卫组织

第73届世界卫生大会开幕。在这次会议上，欧盟带领世卫组织130多个成员国共同发起一项调查新冠病毒肺炎疫情的提议，次日大会便通过了“对新冠病毒全球应对措施进行调查的决议”。

而在更早以前的4月30日，世卫组织驻华代表高力（Gauden Galea）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中国）国家层面的调查在进行，但世卫组织迄今没有收到邀请参与，希望在近期能够参与。次日，世卫组织发言人贾雷维奇（Tarik Jasarevic）又称，"世界卫生组织希望与国际伙伴合作，在中国政府邀请之下参与调查病毒的动物起源"。

直至7月10日，世卫组织发言人哈里斯（Margaret Harris）在联合国简报会上说："他们动身了，已经起飞了。他们是先遣小组，前往（中国）确定调查范围。“据悉，世卫组织派出的两位专家，一位是动物学专家，另一位是流行病学专家。他们将与中国专家合作确定调查范围和日程。

如今世卫组织将要到中国启动调查工作，并会涉及病毒源头方面的问题，离不开中美博弈的背景，也后离不开美方的推动力。

中美在新冠肺炎疫情问题上的一个博弈焦点在于疫情的源头。由于疫情在中国湖北省武汉市最先揭开，美国许多政界人物和媒体认定中国就是新冠病毒的发源地，甚至有认为中国的实验室制造了新冠病毒。美国国务卿蓬佩奥（Mike Pompeo）多次以“武汉冠状病毒”称呼新冠病毒，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后来又以“中国病毒”相称。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则在自己推特推测说中国的新冠病毒可能来自美军。此言迅速遭到美国政界和媒体的强烈反应，定义为“阴谋论”。

就在5月18日世界卫生大会开幕当天，美国总统特朗普在自己的推特上公开了他发给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Tedros Adhanom Ghebreyesus）的信件，批评世卫组织对中国缺乏独立性，限期在30天内做出重大实质性改革，否则美国将永远切断经费并考虑退出世卫组织。

如今世卫组织的行程安排似乎说明美国赢下一场，不过事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世卫组织在启动调查时的态度似乎比较慎重。这主要体现在三点上，一是其先行派遣工作人员赴华商讨调查范围与日程，而不是径直前往调查，可见此行需要得到中方的允许与配合；二是哈里斯在公开此次调查时曾称，世卫组织不会插手这次独立调查，"从现在开始，世卫组织完全放手”，或许暗示有关病毒滋养的调查将尽量排除各方面的干扰；三是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已经透露，“世卫组织的两名专家前往中国与同行科学家会面，是为了推动新冠肺炎在动物宿主、以及在动物和人之间如何传播等方面的知识取得进展”，“这将有助于为世卫组织领导的调查新冠肺炎起源的国际使命奠定基础。”

另外，中方在世卫组织调查一事上，其实并无多少可以指责之处。早前世卫组织提出希望中方邀请调查之时，中国因为国内疫情形势依然严峻而没有许可，而今则形势明显好转后，更是主动发出邀请。7月10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在被问及相关问题时表示，“中国率先邀请世卫组织派专家共同讨论科学溯源问题，为全球公共卫生合作作出了贡献”，并提出美方“与世卫组织开展合作，包括邀请世卫组织专家去美国开展溯源调查”。

事实上，现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迹象印证中国医学专家钟南山的推断：“疫情首先出现在中国，疫情不一定发源在中国”。例如，2020年7月2日巴西圣卡塔琳娜联邦大学的专家组宣布从2019年11月份该国某市的下水道水样中发现了新冠病毒；2020年6月26日西班牙巴塞罗那大学一个研究小组在2019年3月采集的巴塞罗那废水样本中检测出新冠病毒；2020年5月初美国新泽西州埃塞克斯县贝尔维尔市市长迈克尔·梅尔哈姆表示，他的新冠病毒抗体检测结果呈阳性，他相信自己是2019年11月感染新冠病毒；另外，美国2019年8月突然爆发“电子烟疾病”，患者肺部CT图被指与新冠病毒感染的肺部CT图高度相似。

这些事件的追溯时间，都早于中国疫情开始的2019年12月。也就是说，新冠病毒源头很有可能在于中国之外，而世卫组织在中国的调查，将是中国得以“正名”的一个机会。

病毒源头的溯源本来是一个科学、专业的问题，除了中国之外，还需要其他国家配合与调查。仅仅在中国的调查，未必会得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结论。如果其他国家拒绝世卫组织的调查，最终很有可能令新冠病毒源头成为无解之谜。

不仅如此，世卫组织在中国的调查结果如何尚未可知，但是肯定不会让各方满意。因为中美这两个大国想要的结果不一样。夹在其间的世卫组织，想要超越暗流涌动的国际政治，发挥独立协调各方共同防控疫情的作用力，显然是不现实的。恰恰相反，随着疫情在全球的蔓延和加重，世卫组织逐渐沦为国际政治博弈的一个关键平台。这种局面对于人类社会的生命安全而言，未必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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