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35年燃油禁令上，欧盟会给燃油车留条后路吗？（图）

本文转载自FT中文网，仅代表原出处和原作者观点，仅供参考阅读，不代表本网态度和立场。

张冬方:作为燃油车最后一根稻草的合成燃料本身，它真的如它所宣扬的那样，能实现燃油车的气候中和吗？

说车之前，先说一位车迷。德国财长林德纳开保时捷，德国人都知道。他曾跟媒体透露，自己小时候开口说话时说的第一个词就是“车”。这个夏天，在林先生的婚礼上，他的记者新娘在一辆保时捷Targa里笑靥如花。总之，林德纳是一位保时捷粉。

爱保时捷当然是个人自由，爱保时捷的人满大街都是，但路人甲无法左右政治，甚至一个行业的命运。去年德国联邦新政府组阁时，绿党的高速限速主张在组阁谈判中最终沦为了大棋局中的一枚弃子，一家讽刺媒体因此编了一个段子：林开着保时捷带着绿党人贝尔伯克（现任德外长）在高速上遛了一程后，林问：还限吗？她答：不限了。

除了对速度有执念，油转电也无法决绝。今年6月，欧盟成员国准备讨论欧盟委员会关于2035年实现新乘用车和新轻型商务车零碳排放的建议时，林德纳称一方面支持电动车，另一方面对技术保持开放态度，这里的技术就是他认为的气候中和的合成燃料（e-fuels）。林德纳的自民党向欧盟委员会提出建议，支持2035年禁止燃油车，但合成燃料除外。之后，以意大利牵头的几个成员国也提交了意见书，建议零碳排放的时间表由2035年推至2040年，另外，意见中也包括类似于林德纳关于合成燃料的建议。

保时捷门

而后的7月，媒体爆出“保时捷门”。德国公共电视二台的一档讽刺节目爆料，保时捷CEO布鲁默在企业员工大会上宣称，自己在联盟政府谈判时施加了很大一部分影响，甚至实时掌握了谈判动态。其中所指影响就是游说合成燃料，而实时追踪则是通过林德纳。 “保时捷门”事件迅速发酵。

双方均进行了辟谣。保时捷发言人将媒体所揭露的实时的、动态的、林德纳与布鲁默之间的密切联系更正为保时捷“维护和所有利益攸关方的建设性的联系”。布鲁默本人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道歉，称自己在内部大会上措辞有误，从而造成了错误的印象。

林德纳团队发推文称，林德纳和布鲁默在2021年10月期间有过一次简短通话，而在2022年6月关于欧盟在决定禁燃油之前并没有联系。至于林德纳在合成燃料上的态度，则早在几年前就公开了。

保时捷母公司大众集团也发推文调皮了一把：众所周知，林先生是位保时捷粉，对此我们感到很高兴，但是，并没有发生实时追踪的情况。末尾还加上了一个眨眼睛的笑脸。

难道只是媒体在博人眼球？爆料节目在列出的当日节目事实清单表明：“节目中所引用的布鲁默的说法来自于2022年6月29日的保时捷企业大会上，编辑部手头有可以证实该说法的凭据。”

在去年达成的社民党、绿党和自民党执政联盟协议里，提到了欧盟委员会关于2035年退出燃油车的建议，并称2035年起可以证明能使用合成燃料的新车也予以放行。为退出燃油车专门设置例外情况，这并非社民党和绿党的初衷。临近在欧盟层面上的表态时，德国联盟政府内部出现过分歧，但最终还是达成了一致，即支持2035年退出燃油车，但能使用气候中和燃料的新车除外。

而布鲁默统领下的保时捷是为数不多的为合成燃料背书的汽车品牌。保时捷目前正和西门子等其他企业正在智利建设一家生产合成燃料的试验工厂。而其他大部分德国汽车制造商并不看好合成燃料，梅赛德斯董事会成员兼首席技术官曾称，合成燃料在短期内是不可行的。而9月刚刚被布鲁默取代的原大众集团原董事会主席迪斯以前也曾表态过，出行领域依靠合成燃料实在荒唐。对于欧盟委员会2035年退出燃油车的提议，梅德赛斯-奔驰和大众集团都公开表示欢迎和支持。

在德国，众所周知，汽车行业和政治紧密相关，下萨克森州拥有大众集团20%的表决权，下萨克森州州长、社民党人士魏尔甚至是大众集团监事会成员。但是，如果真的直接影响到执政联盟协议具体内容，再伸手至欧盟层面，则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德国在退出燃油车上下不了死决心，这么一大口锅不能让布鲁默一人来背。在经历了柴油门危机的背景下，在公开表示向马斯克看齐的迪斯曾经的掌舵下，在展现了所有德国OEM中电动化最大决心的情况下，大众集团的大象转身转得如此艰难，德国汽车退出燃油车的复杂性可见一斑。

也不能因此就断定，林德纳因自己的偏好在一意孤行，相反，他有着深厚的选民基础。每次在德国国际车展前进行激烈的游行示威、与燃油机势不两立的环保人士并不能代表主流。去年的一项民意调查表明，绝大多数德国人倒是想和气候变化做抗争，他们确实也支持高速限速，但与此同时，很少有人愿意放弃私家车，恰恰相反，他们中的大多数倾向于购买更大的马力更强的车型。

有合成燃料加持的燃油车，能与电动汽车并驾齐驱吗？

更关键的问题是，作为燃油车最后一根稻草的合成燃料本身，它真的如它所宣扬的那样，能实现燃油车的气候中和吗？理论上，合成燃料由风电或太阳能电电解水而成氧气和氢，氢气再和大气中或者工厂排放的二氧化碳合成柴油、汽油或煤油，向空气中排放等量的二氧化碳。当然，这里有一个先决条件，用来电解的电必须是绿电，这和电动汽车是否环保一个原理。

按照支持者的说法，合成燃料理论上可以直接用于传统燃油机，且合成燃料会让燃油车更清洁，和传统化石燃料不同，合成燃料不含硫和芳香物质，更少的排放会让汽车更好地符合将来新的欧7排放标准。合成燃料既不需要更换汽车，也无需更换加油系统。更何况，如德国汽车俱乐部ADAC所论证的那样，德国道路上仍然跑着上百万的燃油车，且还有很长的生命周期，在实现气候目标之下，需要找个这个情况的出路。ADAC所指的出路就是合成燃料。

只是，为了达标和不损害发动机，目前合成燃料只能和传统燃料混合使用。目前正在研究合成燃料的研究机构KIT表示，和传统柴油相比，合成柴油的能量密度更低，它只能以26%的比例和传统柴油混合。

来自出行智囊机构T&E的一份研究称，在环保上，合成燃料车比电池动力电动车相差太多。该机构对2030年售卖的中端乘用车的全生命周期总排放进行了分析，和电池电动汽车比起来，合成燃料车能减少的二氧化碳排放非常有限，且对绿电的需求量高很多。由合成汽油和传统汽油混合的燃油车，在其全生命周期内的排放比传统燃油车仅减少5%，而按照欧盟2030年发电来源组合的平均水平，电池电动车的排放则比传统燃油车减少78%，即使是基于可再生能源的纯合成燃料车比电池电动车的排放也更高。合成燃料的生产和使用消耗的能源更多，在等量可再生能源的情况上，电池电动大众ID.3能实现的里程是合成燃料大众高尔夫的5倍。目前，合成燃料不仅昂贵，能效也低，相比较于电动车70%到80%的能效，合成燃料车只有20%到30%，ADAC给出的测试更低，只有10%到15%。

T&E研究负责人称，合成燃料并不是汽车去碳化的解决之道，电动汽车价格更便宜、能效更高、排放更少。在欧洲减少对天然气和石油进口依赖的大背景下，我们无法承担在如此低能效和昂贵的解决方法上进行投入，合成燃料的出路只能应用在难以电动化的远程交通上，比如飞机或轮船。

6月初，欧洲议会已经以多数票通过了2035年退出燃油机，6月底，成员国环保部长也在此问题上达成了共识，当然，这些都还不是定论，在今年接下来的关于该法律的最终协商中，合成燃料闯出一线生机的可能性，仍然是存在的。

本文转载自FT中文网，仅代表原出处和原作者观点，仅供参考阅读，不代表本网态度和立场。